和和,在网上看到的,转过来看,不知道这个映光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一个朋友张映光,也有几年不见了,他们那时候还读北师大,和周文翰同学,后来也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现在周文翰同学在新京报做文化、艺术方面的记者。
今年(2003年)3月25日,81岁的法国新小说派创始人阿兰·罗伯-格里耶接替辞世的艺术史专家、小说家莫里斯·让斯当选法兰西学院院士。与同时代的法国新现实主义艺术家凯撒、克莱因等一样,这位在上世纪50年代备受争议的实验派小说家如今登堂入室,成就大家。也许,对格里耶本人来说,这是人生中一个不坏的结果。尽管,他因为自己拍摄的影片得罪了瑞典的评奖委员会与本应唾手可得的诺贝尔奖失之交臂,但是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最终夺得诺贝尔奖的克劳德-西蒙是不能取代格里耶的开拓性地位的。
我为新小说的着迷的时候是在大学。我在一本喜欢介绍些先锋艺术的摄影杂志上边瞅到一张新小说派的全家福。照片中,阿兰·罗伯-格里耶站在最边上,眼睛凝视着地面,颓废地吸着烟。旁边是穿着风衣的西蒙,那样子别提有多酷。在我印象中,这是一群时代的叛逆者。是一些对经典主义吐口水的家伙。他们所要颠覆的应该是组成社会中坚力量的阶层的价值体系。
但是,与后来发生在法国乃至整个欧洲的学潮不同,新小说对中产阶级价值观的颠覆显然是内在和审美层面的。罗伯-格里耶认为那种倚仗故事和思想的小说已经不能解决日趋复杂的现代社会的问题了。而纯粹追求真实的再现则完全是浪费时间。他由此试图探询一种全新的表达方式,像拍摄电影一样去写小说,用他的话说,一个被车撞死的人在他临终一刻所见的侄女那嘎是一个黑色车头,而他所必须要呈现的就是那一瞬间最直观的客体现象。或者说是那些主观所感受到的物质而不是理解了的物质或用来充当小说情节链条的物质。这便是格里耶小说实验的动力和源头。
在格里耶的代表作《窥视者》中,可以窥见新小说的三个标志性特征:首先是亚文化性,作者完全抛却了巴尔扎克或普鲁斯特小说家导师式的地位,而是借用了主流文化的载体,把侦探小说写成反侦探小说;其次是零度写作,作者像十九世纪以来的自然主义一样从来小在小说中表露出价值判断的尺度,不注入任何感情,但与自然主义不同的是新小说更为极端的聘期了故事情节和严密的逻辑性。彻底推翻了传统小说中物的概念,把对物的描摹作为一种目的;再次是在语言形式上,新小说变主人公内心独白为潜在对话,作者所注重刻画的不再是读者所关注的人物的性格思想,而只是人物的琐碎的行为和他处事的方式。他对那些平凡小事的描写老练纯属得如同一项经过夺回总工序的中国传统工艺。但这本身却并不孕育任何含义。在此点上它与荒诞派戏剧及存在主义小说的共通之处在于整体性的传达处一种深度绝望的感受,并恰与现代人对琐碎乏味的日常生活所产生的那种绝望不谋而合。
新小说与其说是小说还不如说是一种脱离具体文本的概念。正如法国评论家布兰古尔所说,“有些书大家爱读,有些书大家爱谈论。”新小说更多是作为一种观念被人们所谈论。这种情形与观念艺术有几分相似。
新小说作为一种概念化的写作也更多的在概念上得到传播。伴随近乎完全颠覆传统小说写作的概念写作,同样要求一种和以往阅读方式不同的全新的阅读方式。格里耶等人开创的全新写作方式的初衷甚至可以说就是为在他们看来已是垂死挣扎的现实主义开辟一条更为宽广的道路。这是一个打破枷锁的过程。但在操作过程中却使人想到好像更多的是为传统小说业已行程一统规律带上新小说的枷锁。实验在实验派那里很容易得到推广,但在读者当中却遇到不小阻力。因为读者的阅读惯性不容许它在小说中得不到他预示的刺激。就像看好莱坞大片的观众只想在电影院看到各种各样奇观和特技镜头。
大众性并不意味着真实性,更不意味着真相。而许多创作者膝头太软却还总爱标榜自己的作品深得大家喜爱。新小说理论诞生四十多年中,令人感到欣慰的是仍然存在一大批当代法国作家坚持着格里耶的探索之路。用一种极少主义的态度从事创作,发展着新小说的各种观念。图森用一种原本只有在绘画艺术中才成为的抽象风格的语言写作,艾什诺兹则把一些边角废料拼接在自己的小说中。克里斯蒂安-加伊偏好赐予的错位和呈现出一个故事的清晰完整的外壳。弗朗所瓦-邦则是一个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之后专事于底层考察的社会调研员。
新小说乃至新新小说派的探索显然想把小说拓展到一个更平民化的层面,但实验型的风格又使它成为一群经营分子才能理解的东西。它的许多观念得到广泛的传播,乃至在世界范围内,凡是坚持纯文学立场的创作者没有不受新小说派的影响的。但是这种观念更多的是以支离破碎的状态移植到不属于新小说的载体上。大部分作家并没把新小说提出的一整套观念作为自己创作的标准。即便是如此,为迎合读者的需求,有不少小说家在探索过程中做了许多的变通。新小说要求读者作为创作者,在阅读中形成自己的价值,这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平民化思想,但推进它却是困难重重。面对愚人的主流媒体和各种电影制造的视觉奇观和假相,新小说赖以唯继的视觉武器也显得不再锋利了。
但这些还都只是真正坚持新小说观的作者所不屑一顾的小问题。新小说的真正要害是它与生活的距离问题。新小说所做的一切尝试归根结底还会回到艺术与真实,真实与真相的老问题上去。新小说以一种发现的态度试图还真实以本来面目,为现实主义开辟一条道路,然而,新小说的许多作者似乎过分沉迷于光影游戏中。当小说拒绝批判时,它似乎只能作为游戏。那是不是意味着小说的发展就将成为对于生活来说无关痛痒的利智游戏了呢?文学改变不了世界、影响不了世界、甚至反映不了世界。那么文学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呢?我们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也许很容易使自己落入功能性的陷阱。
也许,我们只要做到使观念写作与生活发生更紧密的联系,尽管,新小说已经成为另一种经典,但它的道路却远远没有走完。
2007年2月7日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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